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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人與花

地處巉峻的山峰,我站在山麓前,舉頭遙望—遙望峰頂。
  
  在山峰的頂端,有一株花卉。花卉已盛開,美麗還妖豔。即便我與她隔著遙遠,她卻清晰的綻放在我眼底。
  
  我久久的注目,只因她的妖嬈。我不肯離開!
  
  一個已佝僂,鬚髮皆斑白的老人,杵著拐棒,蹣跚行至我的身旁,與我同視峰頂的花朵。
  
  “漂亮嗎。”老人問我。
  
  “恩,非常漂亮。”我應答著老人。我們在問答,卻誰都沒能移開注視花朵的目光。
  
  老人說:“你應該把她採摘來。”
  
  我說:山峰很陡悄,怕是沒那麼容易採摘得到。
  
  老人說:卻是沒那麼容易採摘。老人沉默很久說:你知道這花的來由嗎?
  
  我搖頭說不知道。
  
  老人說:這花沒有名字,似乎她永遠都開在哪里。相傳得到她的人都會很幸福和快樂。
  
  我說:恩,采到這麼美麗的花當然會覺得幸福和快樂了。
  
  老人逕自繼續說道:傳聞,這朵花會在每個決定去採摘她的人開始攀爬山峰時計時,三個小時。如果在三個小時之內成功摘得,將得以一生擁有她而她不凋謝。而如果在三個小時之內沒有成功將她采得,那麼她就會消失,從此這個人一生便無法再觀賞到她。
  
  我說:啊,這花還有這麼奇怪。
  
  老人說:這個傳說相傳是真的,有人在沒有成功將她採摘後就真的無法再看到她了。
  
  我說:哦,那這個人真是不幸,他一定很傷心罷!
  
  老人長歎一聲:我不知道他傷心與否。
  
  我說:老人家,你現在能夠看見她,那麼你以前沒有要去採摘她的想法了?
  
  老人說:我有想過?
  
  我詫異地說:那你現在為什麼還能看見她?
  
  老人說:因為我只是想過將她採摘,但我並沒有實踐行動。
  
  我說:原來如此。那你當初為什麼不嘗試著去採摘呢?
  
  老人後悔著說:我害怕不能成功啊!
  
  看著老人侘傺的樣子,我安慰說:這山峰如此陡悄,能夠在三個小時以內將她采到的,到底是少數人。失敗後卻是再也無法看到她了,這樣總會給人很深的壓力而不能去嘗試的。雖然沒能得到她,但是卻可以每天來到這裏欣賞她,也未嘗不是一場美事。
  
  老人說:哎,我現在很痛悔啊,當初就應該試著去採摘她,許就真的可以得到她呢?
  
  我沉默著:山峰這麼高,想要得到她,又豈是那般簡單呢?稍不留神可能就會失足掉下來,更何況又誰知道山峰中有沒有什麼山獸毒蟲之類的潛藏危險。
  
  老人問我說:你不打算去嘗試一下嗎?
  
  我苦笑說:這山峰這麼挺拔,萬一不小心失足掉下來呢?而且還要在三個小時之內攀上峰頂,這真的太難了!
  
  老人說:不去嘗試怎麼就會知道不能成功呢?
  
  我久久的注視著山顛的花朵,她真的太美麗了。
  
  老人又一次鼓勵說:所謂付出不一定能夠得到收穫,但不付出就一定得不到收穫。去拼過,不計成敗是否,至少可以無愧於心。
  
  我盯著老人,老人亦盯著我,他的眼裏有著祈盼。
  
  我決定試試!
  
  我向著山峰行去,近到山前,更覺觸它的巍峨。我有心退缺,然憶起老人的眼神同話語,繼而我開始了攀爬。
  
  不斷的向著山頂接近,越是覺著疲憊。可我沒有理由停止,停止就意味著我向失敗低頭。
  
  行至半山腰,卻是遇見了一棵奇花,只有獨杆枝,沒有葉子,卻開放一朵三色花朵。我嗟嗟稱歎,這是山下所不能遇到的。
  
  續而,我又遇見一條蛇,生著兩只腿腳,驚著了我。而我的到來,更驚擾了它,卻見它轉瞬便跑了沒影。
  
  而後,我還遇見三只眼的鳥雀與小獸、結著透明果實的植物、風吹而縮進土裏的異草,這確實讓我驚異。
  
  漸漸,我的全身已被汗珠侵濕,手也起了水泡,腳腿更是酸痛。欲要歇息,又恐耽誤了時辰。
  
  當我攀上山頂時,太陽已經垂掛在西天邊,我知道我錯過了採摘那朵花兒的時間。
  
  我在山頂放眼觀覽,起伏蔥翠的山林,這同樣是在山底所無法做到的。
  
  我想,我雖沒有摘得那朵我想也喜歡的花朵,可我攀上了山顛,我還遇見了山底不能遇見的奇花異草、稀奇動物,我已經很成功了。
  
  當我回到山底,老人仍舊還在。
  
  我沖他淡然地笑了笑:我沒能采到。
  
  老人說:我看到了!你比我成功,我當初連嘗試的勇氣都沒有。老人失落的歎息!
  
  我說:也別太傷心,你的心裏還住著盼想,不像我,連盼想都失了。
  
  老人說:你不會再有遺憾!
  
  我說:怎會沒有,我的遺憾是沒有采到她。以後也不能再看見她了。
  
  很久的沉默不語。老人說:其實,每種結果都有好處,於你和於我的結果。我留下一份縹緲的盼想,你留下一次實在的回憶。你能夠知道她不是屬於你的,而我,都不能夠知道我可不可以擁有她。有時,結果不重要,重要的是知道了結果,心也就坦然了。
  
  說完,老人走進了夜暮裏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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